[喻叶] 穷途末路（下）
[喻叶] 穷途末路（下）
喻文州接过叶修递过来的白开水，目光没有从屏幕上移开。他把杯子放好，沉思了一会儿，在文本文件打了几行字。
四个视频和一个文本文件填满了整个计算机屏幕，每个窗口都被缩小，委屈的挤在左边的角落，占据右边一大片地盘的文本文件清晰的分好国家，账号卡职业和使用者，喻文州根据视频分析出选手的习惯和特点，看到特别精彩的比赛则纪录下来打算一会儿和叶修详细讨论。
四个的视频播映着不同的比赛，各种招式特效让人眼花撩乱，但喻文州没有抱怨，坐在对面的叶修也是处于这样的状态。
距离邀请赛只有短短一星期，给他们的时间不充分，不可能详细分析全部对手，于是只好两人分工，多多少少做点准备。
想到这里，喻文州瞟了叶修一眼，收回视线前刚好与叶修四目相投。
“看完了？”
喻文州把视频列表往下拉，密密麻麻的文件名字看得他头皮发麻，赶紧缩小窗口当作没看到，叹气道：“怎么可能。”
“看不完也没事，差不多就好。”
话是这么说，喻文州却觉得放着有用的数据不看太浪费了，而且叶修传给他的文件已经整理了一部份，想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喻文州摇头，“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就算是叶修也会很头痛吧？
“没怎么办啊，给你的文件多半是以前空闲时看国外比赛的分析档案，本来我想让你们上场随意发挥好了。”叶修无所谓的点点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事实上这些资料我是知道你会来，才让他们准备的。”
“反正你很闲吧？”叶修轻笑道。
“是很闲。”两人互盯了一会儿，喻文州苦笑承认，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会提前几天来到集合地点。
“对吧，你给负责人打电话时他们正好在我房间，我便拜托了他们安排，方便我和喻队长开会时参谋参谋。”叶修在口袋里摸索出烟盒，才想起酒店里不能吸烟，只好把烟盒放在桌上用手指弹了一下。
“我可没听说过。”喻文州表示他毫不知情，直至入住酒店后在房间里整理着行李，收到叶修发过来的讯息。
君莫笑：701
君莫笑：过来。
701是喻文州对面的房间。
“我怕你跑路。”
叶修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和刚才喻文州敲了一下门铃便立即打开门时露出有点得逞的笑容一模一样。
两人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椅子，厚重的窗帘阻挡了阳光，只有明亮而柔和的灯光照耀在他们身上。
喻文州想着，跑不掉啊。
叶修不知道，喻文州不是什么也没考虑的前提到达集合地点。
那天他漫无目的拖着行李箱离开家里，走在街上把手机的号码记录刷了一遍，有考虑过先回蓝雨一趟，也想过去找黄少天。
但喻文州相信叶修会在那里。
所以拨出了老板给的陌生的号码。
收到叶修的讯息后，喻文州有种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也许是没想到叶修亲自联络自己？
喻文州垂下眼睛，手指轻轻抚摸短短两行的文字，站起来走到厕所的洗手台，弯下腰把水拍在脸上，把头发捋到耳后，静静看着镜子里照映着的自己。
他无声地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冰冷的水顺着脸颊向下滑，从下巴处滴落到洗手台。
喻文州想要一个理由。
一个他能采取行动的理由，一个让叶修接受自己的理由。
这样的理由，太难了。
喻文州摆着事不关己的态度，默默退后一步成为一个旁观者，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观察，直至叶修第一次退役，他离开了又回来了，但即使在他们差点走上分岔路的时刻，依然没找到答案。
也许一辈子不可能找到吧？
喻文州想。
这样也好。
他只是想在擦肩而过时对叶修说声你好，然后对着那个他很喜欢的背影说再见。
###
两人叫了外卖，吃过晚餐后又针对一些在意的选手和外国常用的战术讨论几个应对方案后，叶修表示今天可以休息了，明天再继续吧。
喻文州看叶修说完后在那边捣弄一下计算机，又在行李箱翻来翻去，不知在做什么，喻文州想着回房间也没事可干，便打开计算机继续看视频，与刚才不一样，现在抱着纯粹观赏的心态轻松看。
随便按一个档案，喻文州带上耳机，叶修看了他一眼，喻文州回以微笑，叶修没说什么，用手指往门口指了指，又摇了摇手上的烟盒，喻文州恍然大悟地跟叶修比了明白的手势。
耳机质量很好，喻文州没听到叶修出门的声响，但也没有任何招式的效果声效响起，因为视频里面正上演着可以称得上无聊的躲猫猫。
神枪手和气功师隔着一片墙壁小心翼翼的走过，完全没察觉对手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气功师偏偏走过那段路还拐了个弯后才放出捉云手，试探着容易匿藏的地方，当然是什么也捉不到。
两人在整个地图游走了一半路程，似乎都沉不住气了，对话窗口飞快的刷新，喻文州看得很吃力，只能根据某些字眼推测他们在约定地点开战，两人却不老实的在地点附近晃来晃去，想碰运气能不能逮到机会偷袭对方，晃了五分钟神枪手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扫射四周，气功师却觉得危险老早溜走到安全范围。
喻文州忍不住失笑。
“怎么了。”
叶修凑过来望喻文州的屏幕，淡淡的烟味从叶修身上传过来，随即消融在空气之中。
叶修看到后撇了撇嘴：“又是这个啊。”
“刚才看过了？”
叶修再仔细瞅了几眼，“不是，不过也是这两人对上了。”
叶修坐回自己的位子靠着椅背，慵懒地道：“战队一般安排他们打擂台赛，对上其他人很正常，只有两人碰上十有八九会陷入这样的状况。”
“不是故意的吧？”，喻文州颇有兴趣的看着徒劳无功转来转去的两人。
“图什么呢。”，叶修无奈的说，“看了一下午你不累吗。”
“还好。”喻文州眨眼，虽然以前没一口气看过这个量，目光又转回视频上，忍不住开口问叶修：“这算太合拍还是不合拍？”
“无论那边都糟透了。”叶修老实道。
即使如此。
两个角色终于出现在相近的地方绕圈子，慢慢靠近，又一次的错过。
“真不容易啊。”喻文州喃喃自语。
“谁说不是呢。”叶修轻笑。
###
喻文州回到自己的房间拉上厚重的窗帘，阻挡了月光的洒落，房间重回一片黑暗。
喻文州在漆黑里摸索着，房间的布置和对面的那间一模一样，他摸到椅背后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定定地盯住对面空无一人的椅子，视线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
缓缓地闭上眼睛，他想起叶修平时坐没坐相，只有看资料时身子会不自觉的倾前，腰背挺直不少。
想起被叶修戳了一下午变得皱巴巴的烟盒。
他的坐姿他认真的脸庞他的心跳他的气息他的指尖。
黑暗和记忆把一切封闭了起来，在这个空间唯一残留下的东西，只是叶修。
其实早就察觉到，却视而不见。
想永远就这样下去。
找不到属于他的理由。
因为喜欢，什么也办不到。
明天清早，他又会走到叶修的房间面前，按下门铃。
喻文州站在分岔路口前，前面还有无数的支路分散，延展开去。
也许每条路都有那个人的存在。
也许这次便是最后了。
也许碰上了但察觉不到。
直至他往前跨出一步。
啊，原来如此。
这是一个没有起点没有终点的怪圈。
往前看，能看到逐渐远行的你的背影。
回头看，能看到徐徐漫步的你的笑容。
永无休止的死循环。
END